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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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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道安靜,沒有旁人經過。空氣像被線牽引,以怪異的方向緩慢游走。

安嘉人終於正視利蘇年的眼神:“你問這個,重要嗎?”

“對我來說,很重要。”利蘇年盯著她,“我想確定,不只是我一個人投入了這段感情。”

安嘉人音量很低:“我覺得已經不重要了。”她說,“過程並不那麽重要,重要的是結果,結果就是我們分開了。分都分了,還問什麽”

“既然分都分了,把話說清楚些,不可以嗎?”利蘇年說,“不要搞到我每次但凡知道你和哪個男人走得近些,明知不應該,還是那麽介意。既然你說我開始新生活的標志是得找一個別的什麽女人,那你至少讓我有機會從你給我留下的陰影走出來。”

安嘉人沈默了一會兒:“你想知道什麽?”

“我要你告訴我,你為什麽和我結婚?我要聽實話,不要用一些假話來敷衍我。”

安嘉人想了想:“和你認識的那時候,我真的想要找一個能看得懂財務報表的男人,並寄望於他能幫我從我不喜歡的公事當中解脫出來。”她淡淡地陳述,“當你告訴我,你是設計和工商管理雙修,我心裏想,太棒了,這就是我需要的丈夫。”她說,“盡管你看起來並不是一個忠厚老實的丈夫,事實上也確實並不是,但哪個女人會抗拒一個方方面面都出色的男人?”

“你還在說謊。”利蘇年無可奈何地輕笑一聲,“你真是一個可惡的女人。”他半靠在墻上,高大的身影把她完完整整地籠罩住,讓她躲於他形成的暗處,語氣裏是濃濃的疲倦,“直到現在,你還不願意說一句,你愛過我,你因為愛我和我結婚。那段時間我被你搞昏了,你說你只是需要一個丈夫,我就盲目地相信,盲目地生氣——可是,你明明告訴過我,如果你決定走入婚姻,前提是你愛對方,”他的目光看向未知的遠處,“我不相信安大小姐是一個會委屈自己的人。至少你不會在婚姻裏委屈自己。你怎麽會只因為需要一個丈夫,就嫁給一個你並不喜歡的人?”

安嘉人神情有些哀傷:“如果你知道,為什麽又要問?”

“如果你愛我,既然你那個前男友不是我們離婚的原因,為什麽我的晚歸甚至我那個嘮嘮叨叨的母親就成了我們必須離婚的理由?”

“離婚不是我在結婚時就想要的結果。”安嘉人也靠在墻上,目光幽遠,“只是,誰都不會預見婚姻的最終結果。”

“剛認識你的時候,我覺得每天猜你的心思,猜你話裏的含義,有意思極了,但是,現在我好累。”利蘇年嘆了一口氣,“我們都坦誠點,不要躲避,不要模糊,好嗎?”

安嘉人扭頭看了他一眼:“坦誠地說,離婚之後,我常常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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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會想起你的樣子,想起我們是怎麽認識的,想起你是怎麽追求我的,想起我們一起上過山看過星星,想起很多我們之間相處的細節。我甚至會想起你照顧我的家人,像安一言說的那樣,他之所以決心繼續讀書,也是因為你。和你在一起,我有過很開心很安心的時候。”

利蘇年靜靜地聽著。

安嘉人抿了抿唇:“不過我也常常想起,每次我一個人在家裏等你時的孤獨和無趣,我也常常想起,當我想要對你說些什麽,而你為了避免爭吵很快速地打斷我,讓我頓時失去了和你分享我一切心情的欲望。你說我是一個可惡的女人,我承認,我有很多做得不夠好的地方,包括在你和我說你想要一個孩子作為我們的禮物時,我沒有勇氣告訴你,我在吃藥。換個立場去想,我能理解你之前對我的一切不滿。但是,這些互相的不理解、不包容,恰恰就是我想分開的原因。”她看他,“即使我愛你。”

話一出口,安嘉人竟然覺得如釋重負。利蘇年卻沒有說話——她以為他會說些什麽的。

她看向他,讓她沒想到的是,利蘇年在一瞬間轉身,馬上重重把她抱住。她被困在他懷裏,盡管她穿了那麽高的鞋,但在他懷裏,她仍是小的。她很久沒有被他這樣抱住了,哪怕是他們還沒離婚時,他們已經經歷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冷漠相對。

“我們不應該因為一時沖動而離婚,嘉人。”

她搖頭,她顱頂的頭發在他頸邊輕掃,“愛一個人好的地方,只是人的本能,接受一個人不夠好的地方,才是更深的情感。我想,我們之所以不夠包容對方做得不夠好的地方,是因為我們的愛,很淺。你說你還放不下我,我也放不下你,但是,我想,終有一天,我們會放下的,因為我也放下過我曾經愛過的人,放下過我曾經愛過的事業。我或者你,又憑什麽不會被放下?”

利蘇年用手捧她的臉,和她四目相對:“我不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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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蘇年回到座位上,安琪看了他一眼:“你一個人?”

利蘇年嗯了一聲,彎身坐下。

安琪低聲:“嘉人呢?”

安琪真是個聰明的人,安嘉人前腳離開,他後腳跟了出去,想必她知道他是尾隨安嘉人而去。利蘇年含糊地回答:“不知道。”

拍品已經一件件被拍走,或者流拍。利蘇年重新拿起厚厚的品刊,說服自己投入到這場活動中。他今晚過來的目的是花點做慈善的錢,基本的事情還是要做到。

安琪看了看他,忽而莞爾一笑,低聲叫他,等他看她,她用手上的書輕輕碰了碰自己的嘴角。

利蘇年不解:“嗯?”

安琪抽了一張濕巾,湊近他:“有唇膏印,一點點。”

利蘇年尷尬:“哦。”他接過濕巾,鎮定地擦了擦嘴角。

五分鐘前,他明明整理過自己的,想不到還是失了儀態——安嘉人的唇膏徹底花了,她現在大概還在洗手間裏補妝。

“我已經有收獲了。”安琪說,“你看中什麽了沒”她給他指其中一幅畫,“這個花瓶很好看,一點都不俗氣。”

利蘇年有些走神,隨口虛應。

沒過多久,安嘉人回來了。利蘇年把伸出的腿稍稍收了收,方便她經過。在她經過他的那一瞬間,有淡淡的香氣,她的,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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